2012年6月8日 星期五

不能問的「秘密」!


         不能問的「秘密」!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2/6/8 魏台鳳


    「看著我的眼睛,你的父親透過我,用愛的眼神看著妳!

這個才12歲的女孩,之前一直猶疑、飄忽的眼神,這時可以直視著我,定定的看入我的眼神,淚珠卻大顆大顆的滑落下來,也滑掉了她倔強的面具,柔軟下來的面部肌肉還原她只是個小女孩的樣子。

小芸,一個生命經歷才12年的孩子,在不斷的網交中尋找愛,有23歲的、有16歲的男人與男孩。在肉體的關係中,她的尋找最終是失望與分離!總是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吧! 她的行為終究被法治的社會所制止:將那些與她有過性關係的男人一一規範到司法的路上。而她,則被安排來做心理的療癒。

通常心事太多的孩子就無法專注在學習上,也許學業成就在世俗的眼裡,她是個不被注意和關心的對象,卻因為上網寫心事練就了不錯的文筆。也因為這樣,許多男人完全沒料到她只有12歲,當然成熟的打扮和敏感的態度,也讓這些男人們縱使在見面後知道她真實的年齡也不以為意(換句話說也是心懷僥倖,以為小女孩好騙吧?)

一邊是母親的震驚和怨責,一邊是偏過頭去、僵坐的女兒,母女在這一個沙發之遙的距離是如此遠;心理的、想法的。在母親的認知,她已盡了全力提供她物質上的需要,當孩子愈來愈沉默;行為愈乖離,做母親的除了責備,已不知如何可以讓孩子打開話匣子。

單獨與孩子談話時,是要用些引導性的語言,才能將一點一滴的言談,串連起孩子的心聲。兩、三歲時離家的父親形象完全消失在她的記憶中,在大人的爭執與撕裂中,做孩子的她不敢、也不能探問父親何處去,甚至連一張相片也無從見到,這孩子的存在感因著父親那個位置的空洞而飄渺得無所依歸,這是物質無法填補的空洞啊!

一個關鍵性的改變是,她被改姓;也改名了,在前青春期到來的時候,尋求自我肯定,和掙脫飄渺不實身分的小芸,用虛幻的尋覓和異性交往的方式來捕捉被愛的感覺;或說--存在感的驗證。沒有一個成年人用這樣的方式成功過,一個小孩更不會!

不能問,尤其不能問自己生命的來源,這是一種斲傷,也阻斷了生命的自然與流暢。扭曲心靈的呈現就是行為的變異。當我們可以對生命說是,當我們可以全然的接受父母,生命河流縱使崎嶇,也在同意承受中向大海奔去,然而愛的阻斷,讓生命河流在沙漠中枯竭。事實是,心靈的探尋永無停止。

何以知道自己來自何處要先於知道自己是誰?因為這就是生命的過程,我們每個個體生命的過程自然也連著父母、先祖們的生命過程,沒有任何一個生命是可以切斷來看的。

有位朋友很不同意我將個體生命與家族系統中發生的故事相連,他說:這樣的分析不成立!我說:這不是分析。人,更是不能用分析的眼光來看待!我強調的是生命的經歷,每一個個體發生的當下都是生命匯流到他身上而成的總體,沒有人能抽刀斷水;只掬起眼前這捧水說:我只需要這一捧最乾淨的水!

以小芸的故事,如果做母親的,看著自己心愛的孩子說:「因為有你爸爸,我才有你。」孩子的存在感才能被確立。

心靈的工作是將我們獨特的心靈意識與他人連結,特別是親愛的家人,透過療育師的眼睛,當事人可以再度連結上她想見到的人,而我知道有一道充滿愛意的眼光透過我看向她,這眼神融化的小芸那虛張的外殼,她看到了自己是美好的,被鼓舞的,和接納的。

在陽光底下沒有祕密,小芸的“秘密”再也不是秘密,她是那花,那草,那雲雀,她知道自己是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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